堆满杂物的房间里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。许沁再次被吵醒,摸出手机看了眼,已经凌晨三点半。
宋焰还没有回来,不知道是在加班还是和同事出去喝酒了。
(资料图)
她给孩子喂了奶,抱在怀里哄睡着。重新放回小床上的时候,她直起身来,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的。
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,两只手臂又叫嚣着酸疼起来,仿佛骨头被碾了一遍。但她真的很困,随便捏了两把,又躺了回去。
快要睡着的时候,房门被一阵大力打开,一阵烟熏火燎的气息扑进来。
“宋焰,你回来……”她刚迎上去就被男人有力的臂膀挥开。
“我好累。”宋焰胡乱蹬了鞋子倒在床上,没有洗澡没有换衣服,带着一身汗臭味。
不一会儿,就听到扰人的呼噜声。
宋焰以前不打呼的,连睡姿都板板正正。后来不知道是因为工作太忙还是因为挺着啤酒肚,他倒哪儿都能睡,睡着了必打呼。
看着他四仰八叉的睡姿,胖出双下巴的脸,许沁不由悲从中来。
她和他已经好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。
她想跟他说,老大在舅舅家好长时间了,什么时候接回来?
她想跟他说,上次那个阿姨嫌钱少不愿意做了,有没有找到新的?
她想跟他说,她真的不能再把孩子带去医院了,主任已经点名批评过她三次。
今天她就因为着急孩子给病人开错了药,主任气急败坏指着她骂。
“医院不是你家,也不是托儿所!你孩子的命是命,别人的命也是命。你是来工作的,请你有点职业道德!要是实在不想做了,就打辞职报告!”
句句言犹在耳,她忍不住小声地哭起来。
原来她以为的嫁给爱情,只是一场过于幻美的梦。
柴米油盐的生活,已经将她拖入了无边地狱。
然而习惯了劳苦的她,第二天早上还是在往常时间醒来,宋焰已经不在了。桌上有吃了泡面没洗的碗,蓝色的桌布上还溅了几滴红油。洗衣机上堆着散发馊味的衣服,地上袜子东一只西一只。
她矮下身子把袜子捡起来,又抱起衣服扔进洗衣机。出来的时候路过镜子,看见了自己的脸,蜡黄,没有光泽,那头短发也干枯毛躁。
曾经她有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,柔顺得像水一样,为了干活方便,她剪掉了。
最终她还是把孩子抱去了医院,并再三跟主任保证是最后一次。
半下午的时候,孩子又发了高烧。她把病人托给同科室的,抱着孩子赶去儿科。
电梯人太多了,她转去楼梯。
手臂很痛,眼前发晕,孩子的哭声震耳欲聋。她想要跑得快一点,一脚踩下去踩空了,整个人往前撞去,直直撞在了面前冷硬的墙砖上。
她听到一种熟悉的声响,就像开颅手术时急性脑膨出,脑浆像爆米花一样喷出。
那一刻,她好像看到了孟宴臣。
她听见他喊了一声“沁沁”,紧接着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孟宴臣,孟宴臣总是冷静的,矜贵的,没什么太大的情绪。
可现在的孟宴臣,镜片后头的眼睛红得仿佛要滴血,眸子里涌动着残酷的想要摧毁一切的疯狂。
那是孟宴臣啊,怎么能露出那样的神情?
“哥哥!”
许沁喊了一声,从梦魇里挣脱出来,浑身被汗湿透。
她大口大口喘气,惶恐地发抖,惊慌地大叫,抬手去摸自己的头。还好还好,没有裂,头发也还在。
她按开床头灯,发现这是自己的房间,没有宋焰,没有杂物,也没有孩子。
捂着脸长出一口气,她连忙拨通孟宴臣的电话。
那边很快就接通了:“喂,沁沁。”
“哥……”只说了一个字她就捂住了嘴,生怕泄露出哭腔。
“你怎么了?”孟宴臣还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。
“没,我就是,就是有点想,想家了。”许沁忍着哭,尽量保持平稳的语气。
“想家了就回来,明天我去接你,好不好?”孟宴臣声音很小心,像是怕吓到她。
眼泪克制不住掉下里,她捂紧嘴不住点头。又想到孟宴臣看不见,便忍着泪说了一声好。
“很晚了,睡吧。”孟宴臣好像高兴了一些,语气轻松了许多。
许沁又嗯一声,随即挂了电话。
放下手机,她就抱住自己双腿,无法抑制地放声大哭。
头发垂了下来,又长又直又顺,她抓了一把头发,握在眼前哭得撕心裂肺。
还在,还在。
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,梦里她和父母决裂,嫁给了宋焰,她以为那是她想要的幸福。
可生了两个孩子后,她的日子渐渐变得悲苦无望,每天都是做不完的家务,哄不完的孩子,还有被生活压力逼得逐渐麻木冷漠的宋焰。
他舅舅舅妈出了几次事,需要大量的钱,他们掏空了家底都不够,还是孟宴臣偷偷给她塞钱,也只有孟宴臣。
直到死的那一刻她才幡然醒悟。
白粥偶尔喝一次是清淡爽口,地铁偶尔坐一次是体验新鲜,她在孟家生活太久了,她适应不了那样的生活,也没法接受一个总是把她当做保姆使唤的宋焰。
她对宋焰的并不是爱,而是小孩子得不到糖吃偏要哭得家人同意,越是不同意就越要闹腾的叛逆。
为了这叛逆,她赔上了她的命。
还有,孟宴臣。
她渐渐的哭累了,手机在手心握紧,硌得都有些疼。
她想,她要把这个梦当真。
她不能再重蹈覆辙。
外头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,窗户没有关,窗帘被含着雨丝的风吹得四处乱飞。
她起身关上了窗。
这时,门铃响了,接连不断的,急促不歇的,像是在催促什么,又像是按铃的人此刻急不可耐的心。
她走过去开门,然而看见了孟宴臣。
在这样的夜里,他带着一身水汽,出现在门口。
没有西装革履,衬衫扣子甚至没有扣到最后,显示了主人出门的急。
“沁沁。”见到她的那一刻,他眼里的惊忧才退去些许。
“哥!”她扑过去,紧紧地抱住了他。
这一次,不会再丢下你。
对解决不满意,心疼孟宴臣,只为修正故事,给孟宴臣一个该有的完满,随便写写,不喜勿入。